着女人的话语,冰冷之中暗藏着洋溢的激情。
安娜所表现出来的远远不止对于一场画展的激情。
这种激情还嵌套在另外一种决心之中——那就是,眼前的一切都会过去,他们绝对不会受困在这座寂寥无人的荒岛之上,与椰子树为伴的决心。
自从昨日。
被顾为经从海水里捞上来以后,安娜心中就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对于生命的热情以及决心。
她告诉顾为经。
睡一觉,一觉醒来,他们就回到岸上了。
就算没有。
她又告诉顾为经,不若来画画吧,在太阳落山以前,就会有空中的救援队找到他们。
若是还没有。
明天,后天,乃至一周后。
反正他们一定会获救,这是她说的,这是来自她的承诺。
没有道理又无比坚定。
她身上还沾着海水干涸所留下的盐渍以及砂砾,连鞋子都在海里丢掉了,可女人她看上去简直容光焕发。
就像昨天夜里。
她把对方抱在胸前,让发烧的年轻人从那只吸管里,小口小口的补充着因为高温和寒冷交杂而流失的体液那样。
安娜从顾为经身上获取了生命的力量,现在,她试图用这样的力量喂养反哺给对方。
顾为经头依然在胀的痛。
仿佛无法清醒般的宿醉感,始终滞留在他的身体之上,徘徊不去。
不光是此刻伤口和低烧。
更重要的是昨日的经历——嘭!嘭!嘭!连续的开火,倒下的男人。
手枪的后座力比他想象的要稍微大一些,他每一次开火,枪管就会不受控制的向上抬起,直到打空整个弹匣。
顾为经不清楚他开了几枪,也不清楚他具体打中了几枪。
他只看见。
那个想要对他说些什么的男人,整颗头像是挨了重量级拳王的一记凶猛的勾拳一样,向向着右侧歪去。
顾为经都怀疑他的颈骨折断了。
然后血从他的头上沽沽的涌了出来,远远比被伊莲娜小姐一枪同样爆头的那个女人惨烈的多。
等他软倒的时候。
整张脸已经被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了。
他——
他杀了个人啊!
顾为经没有矫情到要为了对方哭泣,忏悔似的大喊,OMG的,我都做了什么,我竟然杀了个人,我是罪人之类的地步。
他没有选择的权力。
他不开枪,对方就会开枪。
絮絮叨叨的谈话解决不了世界上的很多问题,有些时候,人生就是一场比赛拳头大小的拳击较量。这是伊莲娜小姐的理论,也未尝就会是错的。
你就是不得不凌厉起来。
那种场景下。
生活就是让人变得无从选择,而这也是生活的本来面目,这就是所谓的……悲剧本身。
他可以平静的面对豪哥的枪口。
他也可以平静的扣下扳机。
顾为经心中没有太多恐惧。
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容易,如果是一把刀也许还需要下定决心,血贯瞳仁。
热武器在加剧了现代战争的残酷性的同时,也一定程度上消减了冲击力。
他只是扣动了扳机。
然后看着鲜血从对方脸上飙溅出来。
仅此而已。
可是……
就在不到24小时以前,他真的杀了个人啊——不是杀鸡,不是阿旺追逐野生动物,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。
或这样。
或那样。
它终究应该意味着什么的。
这样鲜血淋漓的冲击,甚至让人不禁开始怀疑起了绘画作品本身的意义。他的所有絮絮叨叨